指导行内,本就是个笑话。
二来,天下之大,既定的疆域之下,山崩地裂,洪旱灾害皆可令山河变化,总是能找到说辞。
所以,这是一件必须宽容对待的事。
此外,民间从不会公然贩卖舆图。
行商游郎若要去往何处,多是从熟知路线的人口中得出大致方向,自行绘制。
哪怕是同一条路线,一百个人能绘制出一百种来。
这与职方司中有固定标记方式的绘制方法不可同日而语。
可眼前这副绣图,不同于职方司烙于皮纸上刻板而简略的成品。
疆域之中,深色的线条沿着大夏十五道州界勾描划分。
州界之内,青山连绵,蓝水遍布,黄色土地依山傍水。
而山之高低,水之深浅,陆之大小,都巧妙的在一类色种的深浅渐变中体现。
嘉德帝继位至今,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舆图。
其完整精细程度,是于无声之中透出的一股自信,不容置疑。
嘉德帝指尖轻颤,微微抬了抬,似乎想伸手摸一摸。
还未抬起,又放下,转而望向江古道:“江卿,这图从何而来?”
江古道张了张口,目光望向座中的玉桑。
玉桑也看着他,少女沉静的眼眸里不含一丝慌乱。
江古道心下一横,搭手作拜道:“回禀陛下,此物虽以微臣之名奉上,然真正献礼者另有其人,个中机缘经历,恳请陛下传唤其出,令其为陛下解惑。”
江古道在益州立下大功,太子亦于江家获益诸多,嘉德帝本就有重赏重用之意。
所以,是借江古道之名也好,是他本人所赠也罢,嘉德帝都会给这个面子。
他生出好奇:“哦?是何人?”
江古道暗暗吐出一口气,豁出去了:“是微臣已故去的堂弟江古林之女。”
霎时间,殿中传来些若有若无的骚动。
因江家近来风头正盛,嗅觉敏锐者自会多方打听了解,恨不能上下十八代都摸清楚,以判敌友。
这当中,曾在江家掀起风浪的江古林自然会被撅出来——忤逆亲长,少年离家,不孝不义,了无音信。
谁能想到,离家多年的人,女儿竟已回江家,还被江古道带进宫中为圣人献礼?
有人悄悄瞄嘉德帝,果见其维持已久的笑意淡了两分。
也有人想起,不久之前太子殿下也当众提过这个江古林,还有追加赐封之意,可惜被圣人驳回。
于是,有人大胆猜测——难道是江家不死心,所以借寿宴机会想再搏一把?
可他们也不想想,一个叛逆不孝之人,如何能得到储君认可?
嘉德帝看了看那副刺绣,激动与喜爱之情不加掩饰,目光流连之间,终是缓缓开口:“江古林之女可在?”
江慈险些吓得跳起来。
不是说好父亲代为献礼,只为堂叔提个名吗?
怎么现在还要桑桑亲自出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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